四合院与中国传统文化情结
四合院的拆迁意味着什么
惊爆京城的文物保卫战
京城数十家媒体追踪报道的重大案例
一座拥有文保价值的四合院,被北京宣武区建委列入拆迁范围,后又被北京宣武区市政管委会告上了法庭,以法律的力量督促其搬迁,并赔偿违约金约28000元。在如此巨大圧力面前,朱寿全律师全力支持宣武居民郭××将宣武区建委告上法院,请求撤销该建委核发的拆迁许可证,并获得成功。这场官司,旷日持久,在京城各界影响巨大,数十家媒体进行了全程跟踪报导。本案入选《信仰的力量》
一、四合院面临拆迁
■报道
北京"林家大院"拆迁的重重悬念
中国商报 实习生 刘京玲 2007.8.7
近日,北京宣武区市政管委会一纸诉状将未搬迁出前门西河沿街222号四合院的郭姓居民告上了法庭,请法庭以法律的力量督促其搬迁,并赔偿违约金约28000元;而此四合院主人以文物局和北京市规划委员会的文物保护书为盾牌,拒绝搬迁。始于2006年5月的这场拆迁,历经一年的时间后,还迟迟不能落幕。双方的对峙发展到如今,要动用法律手段来解决,这一举动吸引了众多北京胡同保护者的目光。
北京胡同的四合院似乎还有很多,但转瞬之间该拆的全拆了,不该拆的不是破破烂烂,就是变成了酒吧、店铺、单位办公场所。保护北京四合院在全国喊了几十年了,如今,连胡同的保护思路都没有一个统一的意见。
列入拆迁的文物建筑222号院
前门的胡同在北京城算是最多了。虽然朝阳、海淀的崛起,使这些昔日商贾重地的胡同黯然失色。但是,那弯曲的小道,两侧招牌林立、一家家的老字号还是平添了许多老北京的民俗味儿、人情味。
今年83岁高龄的王杏兰女士对记者伸出4个指头:“到今年为止,我在这里住了44年了。”这位老人在这座大四合院里生活大半辈子了,却在耄耋之年将面临失去她的房子。
2006年5月20号,一纸拆迁公告贴在了西河沿街222号院落大门外。此公告说“师大附中周边‘城中村’环境整治工程建设,已取得京建宣拆许字[2006]第59号房屋拆迁许可证”。除了有点破旧外,这座院子结构没有被破坏。"林先生敲打着结实的回廊柱子对记者说,林正是这座院子的主人。
“说起西河沿街的林家大院,就是这家。”王杏兰的女儿,同样是住在这里四十余年的郭女士对记者讲起这座房子的历史。“这座四合院有四部分,也就是四进的四合院。每一进都是由方方正正的南房、北房、两侧厢房组成。我们这组是小一点儿的一进院子。”郭女士指了指隔壁的那座说,“那座南房是五间,北房五间;这个院落南房是三间,北房三间。”
在拆迁的222号、224号等院中,222号是惟一一座四进的四合院。记者看到院子第一进仍然保持着双层楼的格局,楼梯在左侧楼前,原为木制。整个院落看上去虽然有些破旧,但是难以掩饰曾有的光彩。
“这两侧厢房是三层楼的房子,‘文革’期间被拆掉了两层,这是后来翻修的。除了这两组厢房,其他都是原建筑。”郭女士指着第二进四合院说。
这一进四合院两侧后修的厢房已经被拆了,满地碎瓦碎砖。
“原来这个房子都是属于林家的。‘文革’时期被房管局没收后分给单位的职工住。我们当时就是分得的这个房子。”提起怎么住进林家大院时,郭女士解释说:“当时根本没有买房这事,都是分房住。多的时候,这里有20多户人家住在一起。”
第四进院子现在为林先生一家居住。在第一、二、三进院子都已经搬迁下,这是惟一一进被保存完好的四合院。影壁上雕刻的竹影横斜,一侧盆竹成阴。院子里养着荷花、堆砌假山流水、池中有鱼。
“这院子里种了四棵树,两个枣树、一棵石榴树、一棵柿子树。有‘四季平安’、‘多子多孙’吉祥幸福意思。”林先生站在花木葱茏的院中,对这座老宅院充满深情,“我、我父亲、我父亲的父亲,我们是祖祖辈辈住在这里。”
文保单位能不能拆
“只要是文保单位,肯定不能拆。”北京市文物保护单位工作人员非常肯定地告诉记者:“在规划老城区的时候,规划办要咨询文物局的意见,只要是文保单位,出于任何原因都不能拆除。”
而正被拆迁的222号院亦被纳入文保。“看见这块凹进去的一块吗?这个就是我们这家四合院。”郭家大儿子指着从北京市文物局网站上下载下来的“正乙祠保护范围及建设控制地带”对记者说。在这幅地图上,有300多年历史的正乙祠大戏楼和它旁边的222号院都被标示为黑色,旁边注释是“文物建筑”。
“我们是最近几天才知道,这里是建设保护带。”郭玉林告诉记者,“之前,我们都被告知这里拆除后将作为公益绿化用地。关键是这个院子根本不能拆!”
以"绿化"名义拆迁的背后
此次拆迁,自去年已经开始。大部分的住户都已经搬走。“当时是一家一户协商的,谈妥的都搬走了。”
一直没买房子的郭女士,还有院里的其他邻居,凭着这笔拆迁费,原本想买个新房住。“考虑到我们家有老人,还是就近安排了我们住在这附近的平房里。”
“我们也打算搬走了,也没想在这里赖着。”郭女士指着已经收拾打包的行李给记者看。
为什么都已经签了搬迁合同的居民又打起了回头的算盘?
“一家一个户主的赔偿费当时说是35万元。我们属于换房,当时跟我们说换置的房子市价就是35万元。我们过去问了一下,一个月前,同一个院子,同样大小的房子只卖28.5万元。”郭女士觉得自己上当了。“其他的两户,也是因为款项没及时给清。本来看好的房子,因为几个月后房价上涨,就泡汤了。”
其他几户人家几乎面临同样的问题。经营着一家“玄铭轩”的郭源住在公告拆迁的334号四合院的西厢房,临街以篆刻为业,“当时也是以绿化用地为名,让我签搬迁合同。到现在也没有付清搬迁费。”
然而,并不仅限于拆迁费用。
在这个四合院拆迁过程中,有两个问题,这里的居民始终弄不明白:第一,到底是拆还是不拆?第二,假设这个院子拆了,将作什么用地?
“请政府公示拆迁规划和用途,如有商业用途我们将保留上诉权。”郭玉林和郭海鹏在一封公开信中这样写道。他们已经隐约感觉到了拆迁中的不透明。
此前以绿化名义的“拆迁”为何又成了“收购”?
耐人寻味的是,几天过后,等记者再次核实此土地的规划用途时,建委张同志告诉记者:“西河沿街有四个保护院落,不拆除。只是腾退部分人员,恢复四合院原貌。其他非保护院落要拆除。”
对于这一说法,四合院的居民觉得不可理解。“明明说得是做规划用地,怎么会是为恢复四合院原貌呢?把‘拆’字都写墙上了。”
此次四合院拆除,已经搬走的部分居民因为各种原因,又陆续回来一些,历时一年的文保四合院拆迁再次陷入一片迷雾中。
对 话
北京四合院由谁来住?
作为北京代表性建筑的四合院在城市新规划中应该处在什么位置?应该得到什么样的保护?为此,记者与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员、历史学家、四合院爱好者陈铁健先生进行了一次对话。
记者:在您见过的四合院中,给您印象最深刻的有哪几座?
陈铁健:19世纪50年代,叶水夫先生,也就是翻译苏联作品《青年近卫军》的翻译家,当时他的院子就非常漂亮。我记得是一座小三合院,是当时叶水夫夫妇用一笔稿费,大约5万元买下来的。那个院子墙砖雕刻精致,院子里也种满了花草。还有就是陈伯达的四合院,非常漂亮、精致。社科院院长范文澜的小院,也是特别漂亮,后来拆除了,很可惜。
记者:现代人常抱怨四合院住起来狭小、不方便,您如何看这个问题?
陈铁健:你说的那种情况,大概是指现在的大杂院,已经不能称之为四合院了。这些大杂院大部分是"文革"后,私房充公后,单位分给职工的房子。有20多户住在一个四合院里,完全把四合院毁了。
记者:真正的四合院居住起来应该是什么样的?
陈铁健:真正的四合院讲究非常多,首先它是私家宅第。院门一关,非常幽静。一般都是一个家族的人居住。四合院有北房,也叫正房,是长者居住;东西厢房为子女居住;南方一般作为书房,或者客房。此外,大的四合院有祠堂供奉祖先。门呢有垂花门、边门、后门。一般来讲,内眷住得地方不出垂花门,外眷多在边门。仆人住最后一排屋子,收拾好了,夏天也很凉快,类似鲁迅先生住的八大湾。此外,四合院类型也很多,王公、贵族、文人的四合院修建都有自己的特点。
记者:您觉得如何保存这些结构尚好的四合院?
陈铁健:有些四合院是拆了旧的建新的,从历史角度,这已经是仿古建筑,而不是历史建筑了。没有什么意义了。我觉得首先是不拆,而是由政府慢慢修整。或者出租、或者卖给私人都可以。
记者:如果出租或卖给有钱人,那以后四合院是不是就成为富人的专属品了?这是否有失社会公平?
陈铁健:现在还有一部分四合院是私房,有合法产权人,这些人就可以世代拥有这个房子了,只要将以前的承租人以合理的方式腾退,加以维修即可。不过,让现在的文人去购买四合院是不可能的,只能由有钱人买。原来文人喜欢买。当年,鲁迅先生买八大湾的房子也没花多少钱。现在的许多文人在商品社会恐怕没有这个经济实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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