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平责任原则不能适用在“彭宇第二”事件中

北京长济律师事务所 刘畅

　　近日，郑州出了个“彭宇第二”：某大学生扶摔倒的老人，但老人反说是他把自己撞到的，要求赔偿。法院一审判决，按照“公平责任原则”，要求年轻人赔偿部分医疗费用共7.9万。
　　而根据大学生自己的说法，自己根本没撞人，只是好心搀扶。
　　目前网络上的声音和彭宇当年差不多，基本一边倒地支持大学生。并且有人还表示，法律是道德的底线，如果法院都这么判，只会把“道德拉低到法律的水平”。
　　虽然包括新闻报道在内，大部分人都是站在年轻人一边的。但其实从目前的证据来看，我们尚无法判断年轻人和老人到底谁说的是实话。新闻确实提到了几个“热心人”或愿意做证人的人，但考虑到这些证据在一审中没被提出，也不好判断。
　　然而我想说的是，所谓公平责任原则，是《民法通则》132条规定的“当事人对造成损害都没有过错的，可以根据实际情况，由当事人分担民事责任”。
　　请注意，公平责任原则只能要求“当事人”分担民事责任。但现在的情况是：
　　1）如果假设小伙子撞了老太太，无论其搀扶与否，小伙子在对老太太身体侵权这个事件中，肯定是当事人（老太太作为被侵权人当然也是当事人）。不过这是个悖论，如果证实了是小伙子撞的，就不该适用“公平责任原则”，而是普通的“侵权责任”了。
　　2）但反之，假设小伙子没撞老太太，而是过来帮忙。那么此时老太太倒地（不管她是被他人撞的，还是自己摔的）的事情已经结束，小伙子想当“当事人”，也已经晚了（就好像针对既遂的犯罪，无论如何挽救都“中止”不了）。
　　所以，在此事件中，小伙子属于无关人士，而非“当事人”，不是事件的当事人，就不能被强迫承担公平责任——否则任何一个无关的路人都可以被适用公平责任原则了。想想看吧，如果仅仅因为事后扶人就可以当做当事人（请记住，我们目前假设了小伙子没撞人），那么袖手旁观者当然也可以了。
　　或者我说的再恶毒一点儿，小伙子没撞她，但老太太倒地后，小伙子上去踹了两脚——此时小伙子当然侵犯老太太的身体了，但只是踹的两脚算数，之前倒地的，不能算到小伙子头上。小伙子是他自己踹人的当事人，却不是老太太到底的当事人。
　　或者再扩大点儿，如果小伙子事后扶人可以被当做当事人，那么事后救助的医生，当然也可以当做当事人——我就不信法院发疯了敢这么说。
　　所以，本案中假设小伙子撞人了，用侵权责任；假如小伙子没撞人，他就只能是事后才来扶人的，又不是当事人，不能适用公平责任原则。
　　按照法院的判法，就是认定了小伙子参与了“造成损害”的事实。但是法院其实恰恰是查明不了事实，才用了“公平责任原则”糊弄事儿。
　　但是我必须强调，公平责任原则，是在查明事实、无法归责的情况下，用来分摊责任的原则。它不能用来模糊真相、弱化法院调查事实的积极性。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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